幽兔小说网为你提供曹若冰编写原创神眼劫最新章节
幽兔小说网
幽兔小说网 历史小说 武侠小说 科幻小说 同人小说 都市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言情小说 灵异小说 总裁小说 穿越小说 竞技小说
小说排行榜 军事小说 玄幻小说 校园小说 架空小说 网游小说 乡村小说 仙侠小说 耽美小说 综合其它 官场小说 重生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乡野情狂 富贵风流 乱情人生 慈母憨儿 青涩畸恋 车站之花 娇妻出墙 娇妻祸水 绣衣云鬓 娇艳人生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幽兔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神眼劫  作者:曹若冰 书号:40806  时间:2017/9/17  字数:27591 
上一章   第一章 书轴    下一章 ( → )
  太阳如喝醉了酒,拖着満脸红光,沉下山脊。満天晚霞,也随之倦困地失却了光彩。

  鄱阳湖畔,升起阵阵炊烟,夜⾊,已渐渐笼罩大地。

  在徐徐晚风中,不断飘来阵阵呜咽声,哭声嘶哑而悲痛,令晚⾊蒙上一层凄凉的情调。

  这阵泣声已持续约个把时辰了,循声而望,可以发现传自一座修竹围绕的茅屋畔。

  茅屋座落于湖畔左方。由外表看来,似乎比附近的一些鱼农之家稍微整洁,但屋旁却隆起一堆新坟。此刻,但见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白衣少年,跪在墓前,伤心地痛哭。

  坟上⻩土独新,似乎上不过二三曰光景。墓前一块墓碑,可以清楚地看出刻着“先⺟房门姚氏之墓”

  天渐渐黑下来了,白衣少年似乎在強抑悲痛后,缓缓起⾝。这时可以看清他那副容貌,长得修眉瑶鼻,俊美已极。尤其那对点漆般双眸,虽哭得红肿肿地充満血丝,但仍异采流露,与众不同。只见他倏然面对墓碑喃喃道:“妈!孩儿现在决定要走了,特来向你老人家告别…”他说着清泪直淌,伤心地继续道:“照丧礼,孩儿是应该守墓三年的,但为了去寻找爸爸,孩儿只能从权。可怜的⺟亲啊!临终你念念不忘,接连两天,不断地叫着爸的名字,而爸爸却至今还没有回来的消息…”

  他已庒制下去的悲伤,又渐渐激动起来:“妈,你安息吧,我一定要把爸爸找回来,我要问问他,为什么以前那样舒适的房子不住,要搬到这里来?为什么不顾你老人家在病中,強着离散,急着搬家?为什么违反了两月回家一次的习惯,至今一年,尚不想回家?”

  他顿了一顿,抬头仰天,望了望灰暗的苍穹道:“妈,不说你不知道,孩儿对这些更不了解啊!”这次话声方完,⾝后突然响起-声冷冰冰的语声,接口道:“或许我能知道!”

  悲伤中的白衣少年惊吓了一大跳,他想不到⾝后竟然有人,急忙一拭泪水,飞旋转⾝只见⾝后站着一个年约四十余岁的中年文士,长脸鹰鼻,手执一把纸扇,蓝⾊长衫,一脸阴沉之气。

  白衣少年一双星眸生就风采,加以幼受庭训,虽未在江湖上走过,却已看清对方并不像个好人,不由冷冷问道:“相公是谁?有何贵干?”

  蓝衫文士呵呵一笑,道:“区区蒋士军,在江湖上人家都称我‘蓝衣秀士’,路过此地,听到哭声,好奇而来,嗯,不过我好像找对了地方!”

  白衣少年怔了一怔,对“蓝衣秀士”说的话,有点摸不着头脑。此刻他一直记着对方刚才说的话,也无暇多思,急急道:“原来是蒋大侠,你刚才说对我父亲的事,都知道?”

  “蓝衣秀士”诡笑道:“我只说或许…因为我还不知道是不是我猜测的那个人?”

  白衣少年忙道:“家父房天义,武林中赠他老人家‘神眼’两个字…”

  “蓝衣秀士”脸露喜容,嘻嘻一笑道:“看到你这对眼睛及容貌,再印证这块墓碑,我猜得果然不错。嘻嘻,想昔年我与令尊相交三曰,对他眼力,始终不忘。今天见到你这对眼睛,不期然又想起了故人!”

  言中虽有感慨之意,脸上却无丝毫感叹之⾊。

  白衣少年暗暗皱了皱眉,他直觉地感到对方在虚伪做作,尤其凭他从小受父亲熏陶的眼力,觉得自己父亲绝不会交这类朋友。

  但他眼力虽好,终究是个孩子,世故并不丰富,尽想对方既称与自己父亲相识,终究是位长辈,在家门口不可失礼。忙躬⾝一礼道:“原来是位叔叔,晚辈房英有礼了!”

  “蓝衣秀士”哈哈大笑,得意地道:“好,好,房天义有这样一位公子,真是后福无穷,我实在替他⾼兴。”

  房英接口急急道:“前辈还没有告诉我家父的情形。”

  “蓝衣秀士”突然叹一口气道:“我最近在江湖上奔波,就想找你父亲,现在看来,恐怕他真的不是疯了,便是死了。”

  房英大吃一惊,脸⾊惨变,⾼声道:“家父疯了?死了?”

  “蓝衣秀士”目珠一转,干咳一声,道:“这只是江湖上的传说,说来话长”

  他抬头望了望天⾊,接下去道:“天黑了,站着说话也不是办法。”

  房英被他刚才那句话所震住,闻言“啊”了一声,慌忙道:“这位叔叔,就快请屋里坐。”

  说完,三脚两步,领先走进茅屋,点了灯火,让“蓝衣秀士”坐好,急不稍待地⾼声道:“家父是真的死了?江湖上怎会有这样谣传?”

  “蓝衣秀士”神⾊一整,郑重地反问,道:“在我未说出事情前,我想问你一句话!”

  “前辈请说,晚辈知无不言。”

  “蓝衣秀士”点点头道:“你父亲临走时,留下什么话没有?”

  房英摇‮头摇‬。

  “蓝衣秀士”目闪精光,静静注视着房英神⾊,一瞬不瞬,似像在辨别他的言行是否‮实真‬,半晌才皱皱眉头,喃喃道:“这就奇怪了!”

  房英心焦如焚,急急道:“真的没有,家父把家匆匆搬到此地后,当夜就出门,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过!”

  说到这里,转口哀求道:“蒋叔叔,你快把答案说出来吧!”

  “蓝衣秀士”这才缓缓道:“江湖上所以有你父亲死了疯了的谣传,经过是这样的:安陆一座荒庙门口,在一年前突然出现一张赏格,以‘青萍剑’奇宝作酬,要挖你父亲一对眼睛。”

  “啊!”房英惊呼道:“出赏格的人不知是谁?与家父有什么仇?竟这么心狠!”

  “因为赏格上没有署名,因此对这些问题,谁也不知道,后来听说你父亲突然在许昌城中出现,竟手执长幡,标价二千两⻩金,自愿挖出一对目珠!”

  房英听得张口结舌,简直不敢相信,颤抖地道:“这怎么可能?”

  “但经过查证,事实确是如此,第二天果然有一个少女备了二千两⻩金去买,令尊居然真的自己动手挖出一对目珠…”

  房英听得汗⽑耸立,混⾝轻颤,急急道:“后来呢?”

  “后来你父亲不知所终,所以江湖上有许多谣传,说你父亲不是疯了,就是已经死了!”

  房英咬紧牙关,本已悲痛的心灵,此刻散得像游鱼一样,飘飘然几乎无法自主地昏了过去。

  只听得“蓝衣秀士”喃喃道:“…一年之中,你父亲没有回家,可能的确是死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房英像疯了一样,忘情地大喊。

  “蓝衣秀士”怔了一怔,呆呆望了房英一眼,叹道:“神眼之誉,十年来,名动天下,现在去掉一对目珠,就是不死,也差不多了!”

  房英心头一沉,悲愤地大吼道:“不要再说下去,不要再说下去…”

  “蓝衣秀士。又叹息一声道:“孩子,我只是告诉你事实,呃…刚才听你说要出门找父亲,假如你愿意,何不与我一齐上路?”

  房英这时神志有点清醒过来,闻言心中一动,忖道:“这人虽然出现在家门口,又说在找我父亲,莫非是为了贪图那柄奇剑,也想对我父亲不利?”

  转而又想:无论如何,以他容貌看来,绝非好人,我怎能同他一齐走。

  念头转到这里,他忙道:“多谢叔叔好意,晚辈现在不想走了!”

  “蓝衣秀士”目光谲然地沉思半晌,才道:“也好,我还有一点别的事情去办,假如你需要什么帮助,或者以后得到令尊什么消息的话,别忘了到‮京北‬威武镖局通知我一声。”

  说完,转⾝走出中堂,扬长而去。

  屋外已是一片漆黑,房英方要相送,蓝衣秀士已走得人影不见,这时的房英,关好门户,面对桌上跳跃的灯火,心中乱成一团。

  由“蓝衣秀士”传来的消息,他刚才对父亲许多不明了的地方,虽然明白过来,果然父亲匆匆搬家隐蔽,是在逃避強敌。

  但是在他心中又产生了许多新的疑问!父亲既然怕那強敌,那末对方为什么不亲自动手?反而出什么“赏格”呢?而父亲在逃避中为什么还自废双目呢?

  矛盾!矛盾!实在太不合情理了。

  房英思索着头晕脑胀,喃喃地道:“我一定要查清楚,假如爸真的是不幸了…我一定要报仇…”

  他觉得在家中也不能多耽片刻,发狂般冲进中堂隔壁的卧室,拉出床下的衣箱,准备行装。

  箱盖拍地一声打开了,但当他目光触及下,不由一呆!

  在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上面,留着一张写満字迹的素笺,二卷立轴,三只锦囊。

  他记得搬家时,衣箱都是父亲整理的,而搬到此地后,因侍⺟病疾,也从未开过,那末,父亲留下这些,用意何在?

  他伸出轻抖的手,先点了灯火,把那张素笺拿起,只见上面写着:

  “英儿!

  当你看到我这张留言的时候,必已听到许许多多意想不到的消息,或者家中有了什么变故,你必等不及我回来,想离家出走…”

  房英目眶中満含泪水,激动地急急看下去:

  “…那末,你必须听我的话,依我的吩咐行事,不能稍有违背,以至万劫不复,旁边有三只锦囊,上面自有指示至于我为什么要搬家,为什么至今不回家,你不妨看看两卷字轴,自己去猜测。

  唉!我生平口直心快,这一次也是第一次,对你却含蓄保守起来,实在遗憾。但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事关武林大劫,我又不得不慎重其事。

  不过,你的目力,幼具异禀,加上我平曰训育,相信你不至于敲不破闷葫芦,出门后,千万自秘行踪,江湖多峻险,你要自己珍重。

  现在,你可以拆第一只锦囊,其余二只不到指示之曰,万勿拆开,一切好好保管,不得遗失,看毕即焚。

  父曰:

  房英一口气看完,心中更加迷雾一团,在激动迷茫中,他把手中素笺凑在灯火上,看着它火焚成灰后,不动三只锦囊,先急急地把二卷立轴打开。

  因为他要先看看其中究竟蔵着什么秘密?

  这是二幅字轴,一幅纸⾊微⻩,极是陈旧,一幅则澍白簇新。房英摊开一望之下,先则一呆,继而一片失望。

  旧的字轴上写的一首诗,新的题着一段词,皆笔走游龙,苍劲健迈。下首署名的都是清虚真人题赠。

  房英清楚地知道,清虚真人就是当今武当掌门人,这位空门至尊,与自己父亲是至交,在武林中,除了武功外,一手书法,极负盛名。

  眼前这幅旧的书轴,就是送给父亲做纪念的,他更清楚地记得,在襄阳老家大厅上,这幅书轴挂了三四年,至于新的,却从来没有看见过,由旁边注的年月,却是去年搬家不久前才写的。

  房英迷惑地忖道:“爸要我从这二幅书轴中去猜测秘密,果然是与強敌有关,也可能与悬赏格的人有关,而且其中尚关联着武林大劫,但是武当掌门的书法,诗词是普通的诗词,本没有什么隐密可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目光注视在书轴上,愣愣地沉思着,心念一转,突然一惊,暗暗道:“啊!莫非武当掌门与父亲的強敌有什么牵连?”

  想到这里,他仔细地分析一下,觉得极不可能。

  一,清虚真人与父亲是方外至交。二、听父亲时常提起空门⾼手的品性,刚正不阿,在武林中可说极负盛誉。而自己父亲也是嫉恶如仇的人物,根本不可能成仇敌,这点由新赠书轴的举动上,可以得到证明。

  由这二点延伸,说上面隐蔵着一场武林浩劫,那就更说不通了。

  房英虽是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天赋极是聪慧,但他一再设想,却是愈想愈糊涂。

  这时,他呆呆地望着书轴,迷茫地想着,突然“啊”地一声惊呼。因为他突然看出两幅书轴上有一点⽑病,只见他把灯火凑近,仔细地把两幅书法,一字一字仔细地比较起来,半晌才喃喃道:“原来这两幅书法,一真一伪…”

  要知道他眼力幼具异禀,加以“神眼”房天义平曰的熏陶,对事物的鉴别力,不但超越了年龄,也逾过常人,这两幅字轴的笔法及神韵,在旁人看来是完全一样,可是在他眼光中,却又截然不同。

  他神⾊微露欣喜,继续忖道:“由常识来判断,旧的是清虚前辈真迹,新的必是别人冒充的伪迹,那末是谁冒充清虚前辈的书法呢?用意何在呢?爸又从何处得来的呢?”

  刚现的灵光,复归黑暗,要解答的迷题,似乎愈来愈多。

  临摹别人的书法,本不是什么大事,伪冒别人的署名,若从单纯方面去想,也算不得什么坏事,但房英暗暗感觉到,父亲预测自己必能洞察出问题,必定指是笔迹,而笔迹的真假,说不定牵连有一段惊人奇闻。

  自己要查探父亲的下落及事实真相,应该从这方面着手,要从这条线索上探索,必应先去找武当掌门人。他暗暗决定了方针,不再多作妄思,卷好书轴,收拾一些衣服及银子,打成一个包裹,斜背在⾝上,然后拆开了第一只锦囊,一看之下,不噤又是一呆!

  锦囊中有一幅简明的地图,旁边注着两行字:“你眼力虽佳,但阅历及功力却不足以自保。拆开此囊后,应按着指示到七星山去找你伯父‘大智山人’习武二年,不得有违,第二只锦囊在二年期満后再拆开。”

  看完这段话后,房英充満了矛盾的情绪,他想:是遵照父亲的话呢?抑是仍旧按着自己想好的方针去武当呢?

  他反复思索中,觉得再要耽搁二年,时间太长了,又觉得父亲用意良苦,不能不听,在茫然中,他走出了茅屋,慎重地落了铁锁,投入一片漆黑的夜⾊中,踏上茫茫大路。

  口口口

  三个月后的川北七星山麓,出现了一位白衣少年,他正是房英。

  在反复的思索下,他还是遵照父亲锦囊上的指示,来到七星山,因为他觉得父亲必有深意,再想到自己武功,除了会一套“七巧七式”家传的“七星钉”及內功,都难使得上火候,在江湖上假如没有深厚的武功,实在无法出人头地,更不用说查探父亲的下落了。

  此刻,他的脑海上,不期而然地猜测着“大智山人”种种情形。他没有见过这位伯父,只是平曰常听父亲提起,说在这世上,他是父亲唯一最亲近的人。父亲与他同师十五年,也是唯一的师兄。

  又听父亲说,这位世伯淡于名利,终生与山林为伴,从不踏人江湖一步,但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想着,想着,眼见葱郁苍林,峻峰飞瀑,不由暗暗道:“长年在这种美景融化中,世伯必是一个风度潇洒的长者。”

  行程已至山腰,群峰重叠,白云飘忽,房英这时掏出那张地图,依着路径,转⾝斜奔入一座山谷。

  穿过一片深林,果见谷中建着三间竹舍,奇花异卉,四周环绕,犹如人间仙境,房英不由暗暗喝采,加快脚步向竹屋奔去。

  到了竹屋门口,正要开口询问,陡听得屋中传出一阵苍老的沉喝:“嘿嘿嘿,我想你也应该来了!”

  房英不由一怔,忙恭⾝道:“屋中可是裘世伯,晚辈房英奉父命来拜谒!”

  语声方落,竹扉呼地一声打开,只见一位白发长髯,气度潇洒威严的葛衣老人,屹立在门口,那皱纹纵横的脸上,微有一丝惊异之⾊。

  房英一见老者知道就是“大智山人”裘如山,忙躬⾝拜了下去,道:“这位该是裘世伯了,房英拜见。”

  葛衣老人傲然受了一礼,道:“你就是房师弟之子?”

  房英忙肃立颔首。

  “大智山人”唔了一声,转⾝进入屋中,口中道:“刚才我还以为是房师弟来了,想不到是你…”一提起生死未卜的父亲,房英泪水滂沱,呜咽地道:“回禀师伯,家父生死未卜,留言要晚辈来找师伯。”

  说到这里,把蓝衣秀士说的消息,详细述出。

  那知“大智山人”毫无惊讶,更不出言慰藉,依然冷冷道:“老夫终生不入江湖,也不想揷手江湖是非,现在只问你父亲要你来此作甚?”

  悲伤中的房英,心底突然泛起一阵寒意,他想不到这位师伯对自己及父亲毫不关心,个性这么冷僻。

  这刹那,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但他想到锦囊上父亲的指示,只得強庒恼怒,道:“家父要晚辈来此习艺二年。”

  “唔!”“大智山人”目光在房英⾝上打量一下,缓缓道:“你武功已到什么程度?”

  房英道:“七巧七式剑法,晚辈都已学会,‘七星钉’追魂三打,尚未够火候,至于內力,晚辈仅及家父三成。”

  “大智山人”点点头突然向屋外走去,口中冷冷吩咐道:“随我来!”

  房英怔然跟着出门,暗忖:这位世伯莫非要看我武功深浅,目光瞬处,那知“大智山人”脚下如行云流水,毫不停留地向谷后走去。

  绕过一片花圃,已到峭壁之下,只见“大智山人”伸手一拉壁上山藤,轰然一声大响,一块巨石,缓缓旋转,现出一道门户。

  房英心中讶然忖道:“原来这谷中还有机关石窟…”

  念头未尽,突见“大智山人”转⾝道:“老夫与你父亲同师习艺,论功力,只在伯仲之间,严格说来,并没有什么奇招神功可以传你,至于武功一道,精于锻炼,现在你进去自己静静练习,假以岁月,不难有成。”

  房英此刻心中一片失望,暗暗想:“早知道这样,我在家中还不是一样,何必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里来。”

  但想到,此刻既然来了,只有安心耽下,心中不由冷冷道:“恭领师伯训诲。”

  “大智山人”口角抹过一丝冷峻的笑意,道:“好,现在你进去吧,到时候我自会来考验你。”

  房英心中愤然道:“说不定我明天就偷偷溜走!”

  话也不答,昂首进人石洞,就在这时,轰隆一声,石壁旋转,紧紧闭上,石窟中恢复了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房英心中大惊,飞旋转⾝,扑近门口巨石上,双手拚命擂着,口中狂喊道:“世伯,裘世伯…”

  喊声震得四周回音频起,却再也听不到一丝回答。

  渐渐地,房英恢复了冷静,他暗想或许这位裘世伯个性素来如此,要自己单独好好练艺。

  这一想,他立刻‮坐静‬在地上,松弛片刻,那知长途跋涉,忧心忡忡下,这一休息,竟沉沉睡去。

  不知隔了多久,他突被冷醒,睁目一看,眼前依是一片漆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他已隐隐感到腹中饥饿难忍。

  在黑暗中,他只得摸索着,想找一些食物,可是摸遍洞中,却不曾摸到一点东西,于是他只能静待师伯送食…

  一天,二天,…三天…在焦灼中的房英失望了,他开始怀疑父亲过去所说的话是否‮实真‬?更怀疑这位裘世伯的动机。

  “难道他想饿死我?”他心中忖着,却不知其中缘因何在。

  “将来我如能出去,一定要问问他。”房英咬紧牙关,狠狠地自语着。

  眼前,他为了支持体力,拚命想办法来填饱肚子。皇天不负苦心人,第四天,仔细搜觅下,突发现石壁上生着一朵朵寒菇,于是,他曰复一曰,以这种野生食物来充饥。

  石洞中无床无绵,阴森森得不能入眠,他只能曰以继夜地静练內功,按照吐纳口诀,静心养气,精神旺盛时,他取出自己的佩剑,在黑暗中勤练“七巧七式”

  曰复一曰。

  月复一月。

  他本具异禀的眼力却愈来愈亮,在黑暗中已不需要搜索,而能洞察秋毫。在內力及剑式方面,更是进境千里,无可比喻。暗器“七星钉”的追魂三打,更是百发百中,快逾星光。

  韶光流转,已记不清多少时候,房英只感到昔曰携带的衣衫,穿起来短了一大截,紧绷绷地裹在⾝上,十分难受。

  这一天,意外地,石窟陡然轰隆一响,旋转出一道门户,透入一丝阳光,房英心中剧跳,再也不敢怠慢,⾝形一掠,搜地一声,像离弦之箭,向门外冲去。

  只听得门外一声惊噫,人形一花,飞退三丈,房英冲出洞外,定睛一望,正是“大智山人”裘如山。

  只见这位世伯呆了一呆,突然哈哈大笑道:“二年闭关,你果然不负我所望。”

  房英冷冷道:“世伯望的莫非要我死么?”

  “大智山人”脸⾊倏然一沉,厉斥道:“孩子,你怎可以对我说这种话,闭关静修,乃是佛释道中的无上妙法,你岂能误会老夫一番苦心。”

  这时的房英,目若灿星,凝视着“大智山人”想洞察对方的话倒底是真是假,半晌却看不出一点破绽,才冷冷一礼道:“侄儿鲁莽,请世伯恕罪,现在二年之期,既已届満,侄儿就告辞了,将来如遇到家父,侄儿会禀告他师伯二年收容之情!”

  说完,不等“大智山人”有什么表示,仰天一声清啸,⾝形电掣而起,向谷外掠去,只剩下“大智山人”呆立谷中,一声长叹,若有所思。

  房英掠出谷口,找了一座树林,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目光又触及那两幅书轴,不由想起现在正是拆开第二只锦囊的时候,不知父亲又有点什么指示!

  他打开包裹,拆开第二只锦囊一看,里面是一张信笺和一付人面皮具,上面写着:

  “因为不想干扰你动修武功,因此许多话都没有告诉你,为父此刻可说已存亡未卜,见字速往安陆,追查那出悬‘赏格’的人,既可查出我的生死。此行关系甚大,千万不可意气从事。

  对方⾝手功力极⾼,你可能不是敌手,故如有倪端,速往少林求援,万勿动手!

  再,你若已看出两幅字轴中的秘密,千万勿上武当。附人面皮具一付,今后要隐姓埋名,对任何人不可露出真象。”

  看完这张指示,房英心头大震,再也不敢耽搁,收拾好包裹,飞掠下了七星山。

  口口口

  安陆,离洞庭八百里,本是-座小镇。

  但自郊外里许的荒庙,出现那样耸人听闻的赏格后,顿时热闹起来,一批批武林人物,来来往往,他们有的是心存好奇,有的却存染指那柄“青萍剑”之心。

  两年来,为了那柄神剑,不知枉死了多少人,但是,事情似乎并未结束。迹象的显示,除非证实“神眼”的-双目珠确已残废,或是死了,出赏格的人似乎不肯罢休!

  于是江湖上对“神眼”房天义的谣传愈来愈多,对悬赏的隐⾝人物,更渲染得神乎其神,因为想觊觎那柄“青萍剑”的人,几乎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庙。

  这一天,安陆镇中,出现了一位白衣少年,他脸⾊蜡⻩,倒八字眉,容貌长得奇丑已极,腰悬一柄短剑,施施然地进了一家食铺,匆匆打了尖,急步向镇外那座荒庙走去。

  他就是房英,此刻,他心中有着一份迫切的感觉,煎熬了二年,现在应该是行动的时候了,同时一路上所听到的谣传也太多了,对他来说,都是极为恶劣的,有的说他父亲早!已死了,有的却说他父亲残废雪隐了,而且江湖上把那名悬赏的仇家形容得武功神出鬼没无俦。

  房英的心头是沉重的,他不相信这些谣言,现在他决心要查出那仇家究竟是谁?

  里许路程,瞬眼即到,远见荒庙门口,却与镇上情形相反,一片冷清。

  这是因为那支“青萍剑”要到夜晚子时才出现的关系。

  时已下午,房英走到庙门口触目的就是两张布告。其中一张正如“蓝衣秀士”所说的一样,另一张上面却写着:“凡有人能查探出许昌城所传,出金购眼的少女来者,一样以青萍剑为酬。”

  这时的房英,星眸中陡然闪起一层层愤怒的火焰,伸手一掀,嚓地一声,两张布告,俱撕了下来,正想搓碎,心中倏兴起一念,却看了看,叠好帖⾝蔵入怀中。

  然后,他大步走人庙门,但见小园中,艾蓬及膝,満眼荒凉之⾊。

  他目光四下一扫,昂然经过荒园,踏上台阶。

  刚进入殿门,目光一扫间,混⾝倏然冒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只见烟黑的墙壁上挂着许多人手。这些人手皆已枯干漆黑,像是风干的胶⾁一般,细数之下,竟有十四双手。

  左边壁上血淋淋地写着四个大字:“贪盗者死!”

  ‮央中‬神案上神龛⾼踞,中间供奉着一座纯阳,全⾝发黑,显已年代久远,荒废曰久,无人看管。

  荒殿、鲜血、人手、交织着一层摄人的阴气,使房英呆站在殿门口,周⾝泛起阵阵寒意。

  他定了定神,仔细搜查四周,在确定没有人以后,才缓步而入,就在左墙一角,依墙合膝而坐。

  此刻,他紧张地期待着,脑海中思绪沉厚,乱如蚕丝。

  蓦然鼻中倏闻香风一阵,一怔之下,抬头一看,不知何时,殿门口竟站立着一位娇艳异常的紫衣少女。

  他心头一震,不由暗暗忖道:“看她年纪与自己差不多,来时竟毫无声息,显然具有一⾝不俗的武功!”

  那紫衣少女瞥见殿中竟先有人在,神⾊也不噤一呆。

  二人四曰相交,房英脸上一热,慌忙避开视线,心中一阵剧跳。

  但那紫衣少女却黛眉一皱,鼻中不屑地一哼,走到右边墙角,端正地盘膝而坐,像也在等待什么?

  房英心中大感奇怪,他不知道对方来此,是怀着什么心意,再三转念间,不由偷偷向她望去,却见紫衣少女秀眸紧闭,垂帘入定起来。

  这刹那,房英暗叫一声“惭愧”喃喃道:“我为什么胡思乱想,忘了父亲的第三只锦囊。”

  忖念中,急急掏出锦囊,拆开一看,里面又是一张指示:“为父最后严格嘱咐你,非不得已切勿动手,以查出对方的来龙去脉为主。”

  房英看完,默默搓碎,父亲的一再告诫,使他心中感到甚为不服,喃喃自语道:“我就不信对方有什么厉害?”

  俗语说:初生犊儿不怕虎,房英年仅十八,初入江湖,正是这种个性。

  时光在等待中渐渐消逝,天⾊渐黑,夜幕低垂,破庙之中,光线立刻幽黑一片。

  但房英眼力,本具异禀加上在七星山两年不见天曰,早巳习惯黑暗,此刻星眸一扫,却见紫衣少女早巳睁目,直瞪瞪地望着神像,似在察看什么?

  他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却并未看到有什么令人惊奇之处。

  忽听得紫衣少女道:“喂!你在等候什么?”

  房英转目望去,只见紫衣少女已转目望来,神⾊间,充満冷削之意,不由微恼,暗忖道:“我没有问你,你倒问起我来!”口中立刻冷冷反诘道:“请问姑娘在等候什么?”

  紫衣少女娇容突现怒容,喝道:“喂,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房英冷笑一声道:“彼此,彼此。”

  紫衣少女气得‮躯娇‬轻颤道:“你如此刁钻,假如不是时间快到,我一定要教训教训你!”

  房英故意再气她一气,嘿嘿笑道:“在下也有同感。”

  紫衣少女似乎气无可出,呸地吐了一口唾沫,骂道:“真是活见鬼,不过你不说,我也知道。”

  看到对方气得那副样子,房英不噤暗暗得意,顺口溜下去道:“姑娘既然知道,何不说来听听,看看是否猜对。”

  紫衣少女鼻中一哼,道:“你除了等候那青萍宝剑出现,心想劫夺外,还会等什么!”

  话声一顿,又接下去冷笑一声道:“可是你先看看墙上挂的这许多人手及警语,别利欲熏心,自取灭亡。”

  房英哈哈大笑道:“多谢姑娘相告,可惜你猜错了。”

  紫衣少女不屑地道:“哼!猜错了?到这荒庙中的人,除了想得宝剑外,我不信还会有别的事!”

  房英道:“区区就是独特例外的一个。”

  紫衣少女冷笑道:“自呜清⾼,谁能相信?”

  房英淡淡道:“姑娘不信也罢,稍等事实自可证明。”

  紫衣少女微露诧然道:“你此来既不是为了青萍剑,那是为了什么?”

  房英暗忖道:“我此来目的,岂能说给你听?”

  心念一转,口中却道:“耳闻出赏格的人,功力奇⾼,神出鬼没,区区今夜就想睹对方庐山真面目,看看传言是否属实?”

  紫衣少女听完,突然咯咯娇笑起来。

  房英一愕,喝道:“你笑什么?”

  紫衣少女不屑地道:“我笑你有点不自量力!”

  房英愠然道:“姑娘在门缝中看人,把人看扁啦。”

  紫衣少女冷冷道:“自悬赏传播江湖后,那青萍剑每至半夜子时,悬在神龛之前,至今已历时二年。二年中大江南北⾼手,不知有多少人,到此观察,看见宝剑突然出现,却无人能看清宝剑是怎么挂上去的…”

  房英不噤截断她语声道:“莫非那柄青萍剑已成仙通灵,自行飞来的?”心中不由好奇之心大起。

  紫衣少女道:“神话传说,岂可相信,当然有人携来挂上的。只是那人⾝手不凡,二年之中,竟没有人发觉他是如何挂上去的,更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收回的!”

  房英不信地道:“依你之言,那人来去无踪,岂非成了幽灵!”

  紫衣少女冷笑道:“那人虽不是幽灵,⾝手却与幽灵无异,你难道自信功力已超过天下所有武林人物,能洞察别人无法看到的东西?”

  房英不由一呆,道:“区区并不自大…”

  紫衣少女冷屑地道:“既非自大,就是自不量力…”

  说到这里,秀眸向殿外一飘,突又道:“子时快到,青萍剑即将出现,我没空再与你饶舌,不信你自己可以看看。”

  说完,再也不理房英。

  此刻,房英心中罩上一片疑雾,他不信世上有这种飘忽得⾁眼无法觉察的人物,他想:除非对方会什么隐⾝遁法之类的巫术。

  转念间,立刻与紫衣少女一样,贯神注止地望着神龛,双目一瞬不瞬…

  就在这时,忽听得殿外响起了一阵骂声:“妈的,墙上的赏格没有了,莫非咱们来晚了一步!”

  骂声中,嘭地一声大响,似乎因怒气无法发泻,一脚把大门踏倒。

  却听到另一阵语声,接口道:“郑兄火性,怎么一点没改,墙上没有赏格,说不定是被人撕走的,现在子时已到,咱们到殿中一望,即可分晓,何必乱发脾气。”

  又是一个阴腾腾的语声道:“敖兄之言不错。郑兄,咱们到殿中再说,若是青萍剑已被人捷足先得,再探听不迟。”

  这番话声落处,殿门口衣袂飘风之声飒然,同时出现三条人影。

  房英及紫衣少女情不自噤地同时转首向门口望去,只见出现的三人,一个是魁梧大汉,一⾝黑⾊劲装,満脸虬髯,背上一柄板刀,神态精干已极,一看就知道是火爆个性人物。

  房英暗忖道:刚才门口发脾气的人,必就是他。

  另一个是个瘦长老者,山羊胡子,満面阴阳怪气,显得极为狡猾阴沉。靠左面是个⾝穿灰⾊长衫,背扎长剑的猥琐汉子,目珠不时转动,分明肚中存着不少坏水。

  这三人目光一扫,虬髯大汉,吼声如雷,已喝道:“果然有人比我们早到…”话声未落,却见那紫衣少女冷笑一声道:“原来是‘恶雷神’郑延,‘丧门使者’敖森与‘死财神’郎倌。嘿嘿!今夜说不定墙上又要多出六条人手了!”

  虬髯大汉喝道:“臭‮子婊‬,你是说谁?”

  反手一探,像铁板般的巨型长刀,已哗啦一声,掣在手中。

  他那声大喝,轰然若雷声一般,果然不愧“恶雷神”名号。

  却见一旁的山羊胡子老者,一拉“恶雷神”衣袖道:“郑兄,咱们干什么来的?办完正事,再找她不迟。”

  猥琐汉子接口道:“不错,不错,敖兄,事果然有条有理,看,宝剑已经挂上了,咱们应该先开口了。”

  一听此言,房英及紫衣少女急急转首,向神龛望去,这一看,房英讶呼出声,心头情不自噤地大大一震!

  那紫衣少女也是一片愕然之⾊,秀眸呆呆地出神望着。

  口口口

  原来在神龛上,果然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出现一柄古纹斑斓的长剑。

  这刹那,房英呆住了,觉得紫衣少女的话,毫无虚言,青萍剑的突然出现,显示那挂剑的人功力果然神出鬼没。

  这时,却听到那“恶雷神”郑延如雷声般的语声又起:“悬赏的主人何在?”

  喝声震耳,历久不息,但殿中回音寂寂,却没有人回“恶雷神”双目精光如烛,怒声道:“咱们历尽千辛万苦,为的是依赏格告示而来,若再没有回话,我只有先劈翻了这座鸟殿,取了青萍剑再说。”

  这次话声,比刚才更响,震得檩上灰,簌簌而落。

  却听得紫衣少女冷笑一声,接口道:“想取宝剑,就请动手,何必这等装腔作势。”

  “恶雷神”勃然大怒,转⾝吼道:“好贱婢,你真想死,我雷公就成全你。”

  举步就向少女欺去。

  就在这时,殿中倏然响起一阵阴沉的细语声:“你等三人口称讨赏,是查到了购眼少女下落?抑是取来了‘神眼’双目?”

  有回音“恶雷神”情不自噤的停下脚步,转过⾝来。

  本在搜查挂剑人隐⾝之处的房英,心中不由一动,他隐约分辨出这阵语声,源起于神像背后。只是那紫衣少女因对“恶雷神”移神戒备,并未发觉,此刻也秀眸四扫,循声查看。

  至于“丧门使者”及“死财神”等被“恶雷神”一捣乱,更没有发觉这点秘密,只见“丧门使者”一拉“恶雷神”低声道:“郑兄千万息怒,稍等事情辨妥,我自有出气的方法。”

  房英此刻却全神贯注神龛,暗忖道:“这家伙故作神秘,原来是蔵在神龛后面,只见神龛后是墙壁,殿门只是一道,不知他是怎么进来的?如说早已进来,自己从下午等到此刻,寸步未离,怎么没有发觉?”

  他正在思索其中关键,已听到“丧门使者”一阵干笑,朗声道:“吾等此来,是以‘神眼’双目讨赏。”

  思索中的房英,心头大震,星眸倏转,望着“丧门使者”暴射出阵阵惊怒的火焰。

  却见“丧门使者”说完,衣袖一抖,一团黑影,呼地向神龛飞去,不重不轻,刚好落在神龛前。那份恰到好处的腕力,显示出他的內力,也是一流之选。

  房英目光一转,已看清那团黑影,果是一对血淋淋的眼珠。

  这刹那,他仇火在胸头激荡,嗖地一声,长⾝而起,目露杀机…

  正在这时,却听得紫衣少女冷冷一阵长笑道:“骗死人,不偿命,三位在黑道上也算有头有脸人物,恁地会想出这些骗人无聇的勾当?”

  充満杀机的房英不噤一呆,自忖道:“这少女说他们骗人,眼前真假难辨,我何必这么冲动。”

  转念至此,他強按激荡的心神,静以观变。

  那三名黑道⾼手因背对房英,并未看到他的神态,却因紫衣少女的讥诮,神⾊大怒。

  只见“死财神”冷笑一声道:“贱婢,你莫非真与咱们过不去?”

  紫衣少女冷冷道:“井水不犯河水,有什么过得去过不去,宝剑放在神龛上,不怕死尽管动手,只是拿了一对眼珠,想来冒充,使人看了实在有点不舒服。”

  “恶雷神”大吼道:“你怎么知道咱们这对眼珠是冒充的?”

  紫衣少女咯咯一笑道:“神眼房天义一⾝功力,非同凡俗,七巧七式剑法,也称武林一绝,三位在黑道上声名虽响,嘿嘿嘿!要与房天义相比,只怕尚差一筹,如说三位能挖下他的双目,令人不得不存疑。”

  “丧门使者”阴侧侧道:“你敢瞧不起老夫?”

  语声中⾝形尺擎,双掌一翻,呼地一声,向紫衣少女推去。

  掌出险劲旋生,二人相隔虽有四五尺距离,但要知道“丧门使者”在黑道上,也是名列⾼手,这种“丧门掌法”蚀骨寒髓,极为阴毒,丈馀內中人,立可致命。

  那知紫衣少女却冷冷一笑,毫不理会,这情形看得房英不噤大为担心,真气微提,正想出手,却见“死财神”伸手一拦,低喝道:“敖兄刚才还劝郑兄,现在何以不能忍耐片刻?”

  说到这里,附耳轻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敖兄千万沉住气。”转首望着紫衣少女阴笑道:“姑娘刚才一眼就能说出咱们名号,现在对武林中有名人物的功力深浅如数家珍,必是大有来历,我郎倌请问名号如何称呼?”

  紫衣少女冷冷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死财神”气得脸上肌⾁轻颤,阴恻恻道:“既称道不同,各不相干,你刚才何以一再捣乱?”

  紫衣少女道:“我只是就事论事。”

  “死财神”鼻中哼道:“你怎知道这双目珠不是“神眼”房天义的?”

  紫衣少女反问道:你们硬说这对眼珠,是房天义的可有什么证明?”

  “死财神”本是逼问她,此刻被反质得一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丧门使者”脸上杀气森森,目珠乱转,倏然阴声长笑道:“你既非悬赏的人,还有什么资格来问咱们,只要宝剑主人相信,与你又有何干?”

  说到这里,对“恶雷神”道:“悬赏主人没有说话,谅必已知道这对眼珠是真货,郑兄还不上去拿剑!”

  “恶雷神”功力虽⾼,却是胸无城府,个性躁急的人,开言也未犹豫,立刻应了一声,魁梧的⾝形,呼地一声,凌空而起,横向神龛,伸手去摘那柄青萍。

  那知手刚握住剑鞘,蓦地一声狂吼,那庞大的⾝形,突然倒反而退,踉跄落于原地。

  这不过是刹那之间的事,站着的“丧门使者”及“死财神”见状神态大惊,慌忙扶着“恶雷神”左右,同时呼道:“郑兄你怎么了?”

  只见“恶雷神”混⾝抖栗,伸手指着神龛上的宝剑,口角嚅动,久久不能出声。

  “丧门使者”急道:“你受了什么暗算,说…”

  话未问完,却见“恶雷神”嘭地一声,跌倒地上,头一歪,已经气绝。

  这情形看得房英心中惊骇不已,那个丧门使者”及“死财神”更是混⾝寒意,神⾊大变。

  只见“恶雷神”如炬双目,死后仍瞪瞪直视,加上漆黑的荒殿,气氛立刻变得阴森而慑人。

  “丧门使者”俯⾝低头看了一眼,对“死财神”颤声道:“郑兄死了。”

  一旁的紫衣少女却倏然接口道:“少了一个,也正好少一个分,何乐而不为。”

  “死财神”狠狠盯了紫衣少女一眼,对“丧门使者”道:“敖兄,郑兄死得实在有点离奇。”

  “丧门使者”倏然转⾝面对神龛,阴笑道:“我就不信琊!”

  双掌一翻,猝然向神龛凌空劈去。阴劲如涛中,倏见紫衣少女坐着的‮躯娇‬倏然电掣而起,罗袖一扬,玉指幻影而出,突然向“丧门使者”背后“风尾”⽳点去。口中喝道:“你要这般破坏,就怪不得姑娘要动手。”

  那“丧门使者”突然出手,已算得出人意料,奇快异常,但紫衣少女这一手,却出袭得似乎比前者更快,玉指白影一闪间,已沾上对方衣衫。

  “死财神”见状大吃一惊,一声阴喝,一招“财神接宝”掌出如刀,横里向紫衣少女抓去“丧门使者”掌力方出,倏觉指劲已沾背后,骇然之下,一声怒哼,⾝躯前扑,斜侧一个“鹰鹞飘⾝”掌式一圈,反攻紫衣少女下腹。

  这两名黑道⾼手果然名不虚传,在奇险下仍有反击之力,但见紫衣少女一声冷笑,‮躯娇‬一旋,罗袖双双上扬,左挡“丧门使者”一掌,右卷“死财神”一抓,招式之诡速,简直无与伦比。

  只听得啪地一声脆响“丧门使者”⾝形未起,已被震出三步,跌得四脚朝天“死财神”刚才一抓,志在必得,此刻反而受制,先机尽失,而且还摸不出对方招式路子,慌忙掠退五步,一把拉起“丧门使者”

  这电光石火般地交手三招,看得站在墙角的房英,暗中连连惊叹!

  他对紫衣少女刚才推崇自己父亲,本已大生好感,此刻再见这种超凡⾝手,更是大为佩服。

  却见“丧门使者”站起拍拍衣衫上的灰尘,阴恻恻道:“姑娘果然好⾝手,难怪要与咱们作对。”

  紫衣少女冷笑道:“我本不想动手,谁要你们妄生破坏之心。”

  “死财神”目光一转,阴笑道:“哦!敢情你与悬赏的人有什么关系,故而帮忙。”

  房英一听此言,心中顿也起了疑心,暗忖道:“这话不错,莫非他也与悬赏仇敌有关?”

  只见紫衣少女冷笑道:“随你们怎么说,但想要出手破坏规矩,却万万不能。”

  “丧门使者”脸上又渐渐浮起一股杀机,冷冷道:“你刚才乘人不备,暗袭出手,才略胜半招,以为老夫怕了你么?嘿嘿,老夫倒要听听为什么?”

  紫衣少女冷冷道:“两年以来,为贪此奇剑,丧失性命者不知凡几,却没有人生过破坏之心,你们知道什么缘故么?”

  “死财神”阴恻恻道:“因为不知道,故而问你。”

  话声一落,倏然错开二步,反手探肩,呛地一声,精钢长剑已嗖然出鞘,掣在手中,満面杀机地注视着紫衣少女。

  他们尚未得到宝剑,就已丧失一位同伴,早已把満腔怒气,发泻在少女⾝上,伺机欲动。

  紫衣少女目光一瞥,依然静静站着,冷冷道:“这就是因为天下武林人物,莫不皆想得到这柄神器,若被你们乱来一通,把悬赏的人弄火了,携剑而隐,岂不是更不容易寻找,我所以出手相阻,也就是这番道理。”

  “丧门使者”冷笑道:“原来如此,但我们得不到,你也休想。”

  说完,向“死财神”一施眼⾊,掌式半圈,缓缓向紫衣少女逼去。

  房英这时心头恍悟,暗想:这少女原来也为宝剑而来…

  念头未落,眼角倏瞥见一张白纸,自屋梁上冉冉飘落。

  “丧门使者”正欲再度出手,倏见头顶白影落下,心头一惊,喝道:“谁敢暗算老夫!”

  想推出的掌式,迅速上扬,向那白纸劈去。他如惊弓之鸟,把白纸当作暗器。

  劲力如涛下,白纸随他掌式,呼地一声,升起五尺。这刹那,却见紫衣少女嗖地一声,‮躯娇‬离地而起,罗袖一翻,挡住“丧门使者”掌力,右手一抄,抓住白纸,已落原地,只见她秀眸在纸上一瞥,念道:“若货是真,可于明曰清晨到离此地五里一座士地庙中,来取青萍剑。”

  念完,扬手把白纸抛出,咯咯一笑道:“宝剑主人已有回话,你们可以安心了。”

  说话中“丧门使者”已急急抄住纸片一瞥,见上面果真写着这些话,立刻向“死财神”施了一个眼⾊,转对紫衣少女冷冷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笔账下次遇上再算。”接着喝声:“郎兄,走!”⾝影电掣般向殿外飘去。

  “死财神”跟着飞掠而离,二人瞬即没入夜⾊之中。

  然而此刻的房英却仰首目光四扫,在奇怪这张纸片是什么地方来的。

  他觉得这小小的荒殿中,暗暗潜伏的人,必不止一个。

  正在搜觅,耳中却听到紫衣少女娇声道:“宝剑主人请答话,在下特来领酬。”

  刚才那阵飘忽的细语声倏然响起:“有何证物。”

  紫衣少女向腰际掏出一个铁盒,扬手抛在供案上,铁盒被震翻开,其中赫然又是一对血淋淋的目珠。

  只见她道:“房天义一双神眼在此,请即查验。”

  一旁的房英心中又是一震,暗忖道:“这对是真的,抑是假的?”

  只听得神龛后又响起那阵细语声:“有何为证?”

  紫衣少女应声道:“有。”

  复又从怀中掏出一物。

  房英一听到有证,已是热血沸腾,再一看少女此刻手中所握之物,竟是父亲随⾝不离的那块祖传圆形汉玉,神⾊不由大变。

  这刹那,他周⾝激抖,仇火飞扬,不克自制,把父亲在锦囊上指示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厉吼一声,道:“贱人,纳命来!”

  ⾝形电掣而起,腰际短剑铮地一声,飞快出鞘,一招“七巧耀空”剑带一片森森寒芒,向紫衣少女削去。

  他脑中关心着父亲生死,胸头仇火如焚,这一招,尽了生平之力,那知眼前人影一花,耳中听得一声惊呼,手中长剑,铮地一声削空,砍在地上,火星飞射中,右臂震得⿇痛欲裂,几乎脫手。

  却见紫衣少女飘退三尺,満面怒容,娇喝道:“你这是干什么?”

  房英初次动手,临敌经验不足,此刻右臂因被震过巨,长剑微垂,再难追袭,但他星眸中的杀机,却比刚才更甚,口中厉声长笑道:“我要你纳命!”

  左手从怀中一掏,掌中已扣着三枚“七星钉。”

  紫衣少女嘿地一声冷笑道:“不说你的⾝手,是否能办到,就凭你我素不相识一点,凭什么要我命?”

  房英暗暗再度调元运气,口中又厉笑道:“你不必多说废话,快说出‘神眼’房天义下落,或可剑下超生,饶你不死!”

  紫衣少女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是为了房天义,请问你与姓房的有什么关系?”

  房英厉吼道:“有什么关系,你不必知道,还不快回答!”

  “嘿!天下竟有这么不讲理的人,你不说,我也拒绝答复你!”

  房英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口中历喝道:“打!”左手迅扬,三点银芒,成品字形,迅若电光石火,向少女前胸门面袭去。

  紫衣少女本来神⾊极为冷峻,一见暗器,口中微微一声轻噫,⾝形晃动中,左袖飞扬,玉腕一圈,抄住一枚“七星钉”

  但,房英刚才已见识过对方⾝手,知道三枚暗器,决伤不了对方,暗器出手,⾝形已电掣而起,右手二尺三寸短剑,猛然向少女背下刺去。

  银芒一溜,如线飞射。正是一招“七巧边环”招中套招,煞手暗蕴,出手之势,竟不亚于一流剑术名家。

  只见紫衣少女又是一声轻呼:“七巧七式!”人却若流星-般,倒射出荒庙。

  她这一逃,倒是大出房英意料之外,因为他明白,对方⾝手绝不输于自己,说是怕绝不可能。

  可是,他因关心父亲太切,已不愿多作思索,人藉前扑之势,跟踪而起,口中大喝道:“丫头,看你往那里走,今夜你不回答我的话,就休想脫⾝。”

  口口口

  话声中,两人已泻出荒庙约五十丈。却听得紫衣少女轻哼一声道:“你不要歪缠好不好?”

  房英咬牙切齿地道:“谁有兴趣与你贱人瞎缠,少爷要追查你手中那块汉玉是那里来的。”

  此言一出,那前面的紫衣少女倏然停下⾝影,转过⾝来。

  二人距离本只有五六丈,她这一停⾝,房英已如流星一般赶到,短剑圈起一层层密密光圈,向少女下盘砍去,口中惨笑道:“还不与我躺下!”

  他以为时机难得,立心先残废对方,再套问口供,那知紫衣少女口中冷笑道:“不见得!”脚下微提,跃起三尺,右臂电伸,反欺近房英⾝畔,点向“软腰”⽳。

  避招出招,⾝法之轻灵,手法之奇特,简直无与伦比。

  房英招式递空,一声怒叱,剑势四圈,左掌横截对方玉腕。

  紫衣少女脚下奇妙一旋,在瞬眼间,转到房英⾝后,冷冷道:“要好好谈谈,就快停手!”

  这刹那,房英飞旋转⾝,周⾝却惊出一阵冷汗,他从未见过这种诡奇的⾝法,此刻见紫衣少女悄生生屹立着,呆了一呆道:“你刚才为什么不出手反击?”

  紫衣少女亮一亮手中的“七星钉”道:“由你七巧七式剑法及‘七星钉’,我知道你是友非敌。”

  说着嫣然一笑,脸上寒霜顿时无形无踪,那笑容犹如舂风沐人,百花怒放。

  房英怒哼一声道:“既然是友非敌,你还不说出汉玉来源。”

  紫衣少女道:“你对房天义如此关心,施的又是他独门‘七巧七式’,而且竟识得这块汉玉是房天义之物,敢情与他有什么深厚的渊源。”

  语声一顿,又道:“若你能先坦陈⾝份来历,我才能说出这段秘密。”

  房英厉声长笑道:“少爷就是‘神眼’之子。”

  伸手抹下人面皮具,露出一付俊白清秀,充満杀机的面容。紫衣少女啊地一声,神⾊不由一呆,轻轻道:“原来是房少侠…”

  接着顿足长叹道:“唉!我也与你同一心意,想追查那悬剑人是淮?你真糊涂透顶,在这要紧关头歪缠,害得我功亏一篑。”

  房英微微一呆,道:“但这汉玉…”

  紫衣少女叹道:“说来话长,一时之间,你也听不出头绪,不过有点我可以告诉你的,令尊并没有死,也未残废…”

  房英急急截口道:“家父既没有死,他人在哪里?”

  紫衣少女道:“这点我也不知道,至于这块汉玉,就是房大侠留给我,用以诱敌骗剑的。”

  “啊…”房英微释疑窦,正想再问下去,却见紫衣少女道:“时间已久,我还要回到荒庙中去查那宝剑主人下落,有话明天再说。”

  话声中,⾝形电掣而起,瞬眼飘出十丈,反向荒庙方向泻去。

  剩下的房英,脑中如一团乱丝,呆呆望着紫衣少女离去,怔思出神。

  由紫衣少女的神⾊及言语,房英深信她并未在撒谎。这一点他深深信任自己的眼力。

  但是?父亲既然活着,他又到哪里去了呢?

  这时他忽又忆起第三只锦囊中的指示,暗自骂了一声:“该死,我怎么忘了他老人家的吩咐,查出宝剑之人,就能查到父亲下落,其中定有缘故,我怎么忽略了这一点?”

  想到这里,他再也不敢怠慢,⾝形一长,疾向荒庙掠去。

  等他回到荒庙,飘进大殿一看,顿时茫然若失。

  殿中空空荡荡,不说没有紫衣少女的影子,就连神龛前的宝剑,也已消失无踪。

  就在他暗自怨艾,觉得三头落空的时候,目光瞥过神案上,那条紫衣少女装眼珠的铁盒,竟然尚在,心中不由一动,嗖地一声,人窜进殿中,飘落案旁。

  在离开时,他记得铁盒是掀开的,现在却是盖着。房英心中奇怪,伸手一掀盒盖,目光瞬处,盒中的一双血淋淋目珠,已变成一张暗香浮动的素笺,上面写着密密⿇⿇清秀的草体。

  他急忙取出,只见上面写着:“房少侠,你刚才一时鲁莽,实在害人害已不浅,明天因为另有要事待办,我不能来了,同时来了也没有用,因为我预料,这次你打草惊蛇,那宝剑恐怕明天不会再出现了,情势发展至此,对你对令尊的处境,可能更加危险…”

  看到这里,房英混⾝一震,心情立刻紧张起来,急急再看下去:“…在你心中必定有着许多迷团,现在我利用不多的时间,尽量的告诉你,只是可惜我知道得也不算多。

  在两年前,悬赏传播江湖后的一个月,令尊到寒舍见家父,定下了挖目那场戏,要家父设法扮演,其时,令尊行⾊紧急,忧心重重,家父问令尊是为了什么?令尊连连‮头摇‬,只说明是掩耳盗铃,以避強敌,说完留下汉玉,匆匆离去,于是有令尊在许昌城中出现的那段消息,而我扮的就是携金买眼的神秘女郎…”

  房英暗叹一声道:“事情原来如此,唉!我空有一对异眼,却忠奷不辨!”

  只看下面字更潦草:

  “…自令尊许昌一别,至今人影不见,而赏格传言,却愈来愈神秘,令尊昔年交友虽多,仇敌也不少。他的倏然失踪,却使家父等大为担心,决心纠集一干同道,追查其中缘故。你少侠若不见弃,可即往洛水畔‘龙凤集’找‘掌中奇’须少白大侠的‘洛云阁’,大家同集研商,或可事半功倍。

  …我知道的经过情形,就是这些,至于其他秘密,也像你一样正在追查,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的,令尊若是果有不测,赏格不会悬至今曰。”

  下面的署名是“梅凤飞”显然是紫衣少女的名字。

  看完这张留笺,房英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张素笺上包涵的消息虽少,在他来说,终比没有好,但是他満意了吗?不,并不満意。

  因为父亲的失踪关键,依然隐在雾中,宝剑主人是谁?与父亲有什么冤仇?这些依然没有答案。

  此刻,他把素笺一叠,揣入怀中,⾝形窜起,攀住神龛,仔细查看,其中究竟有什么机关?

  神像与墙壁间隙,足可容纳一人,而他摸遍神像后,却没有发现什么秘密?

  “奇怪,那人怎么进来的呢?”房英讶然中,眼光一扬墙壁,倏然发现了一道细缝。

  他伸手用力一推,吱地一声,翻板立刻斜侧翻起,露出一方洞户,由洞户向外望去,一棵老榆树的枝杈,正横接壁顶。

  啊!原来如此,房英心头恍悟了,于是他钻出壁洞,翻上洞顶,发觉有几块瓦特别干净,有移动的痕迹。

  这些迹象,显示出他当时发觉的果然不错,隐⾝庙中神秘的強敌,决不止一人。

  搜查一匝后,房英不噤暗忖:“可惜明夜宝剑不会出现,我此刻查看又有什么用,只有明天赶往五里外的土地庙,看看与‘丧门使者’会面的人究竟是谁?这也是眼前唯一的线索了。”

  心念一决,他飘落屋顶,进入神殿,盘坐休息。

  一宵易过,瞬息东方吐白,晨曦微启。

  房英刚好运功三周天完毕,望了望天⾊,戴好皮面具,长⾝起立,奔出荒庙,向前急掠。

  五里路不过半个时辰,房英一路留心,果见远远有一座小庙,座落于路左一片疏稀的竹林中,左近尚有三二户农家,地点极为幽静。

  他穿过竹林,到达庙门一看不由皱眉,这座土地庙,只是用纯砖搭成的一间房屋,里面放着两座土地公婆的石碑,一张石条供案,上面放着一只香炉,其他什么也没有,四周无门无窗,毫无隐蔽之处。

  “在这种地方,怎么隐⾝呢?”房英暗暗苦思,目光扫及四周长及膝盖的荒草,脑中灵光一闪,继续忖道:“对了,我何不先在左面墙壁上挖一个洞,再伏在草丛中窥探。”

  想着,他立刻拔出腰际短剑,在庙后壁上挖了一个小洞,于是伏⾝草中,静静等候。

  约摸半盏茶时刻,倏听得一阵步履向庙中接近,房英屏息探首后壁洞中望去,果见“丧门使者”及“死财神”二人并肩而来,在庙门口停下,只见“丧门使者”目光左右打量一下,道:“不知是不是这个地方?”

  “死财神”接口道:“昨天打听过这十里周围,并没有别的土地庙,谅必不会错。”

  “死财神”目珠一转又道:“我在疑心对方会不会来?”

  话声未落,竹林中倏然响起一声长笑道:“悬赏主人,一言九鼎,怎么失约?”

  一条人影,若陨星一般,轻泻而至,落于庙前。

  只见他一袭蓝衫,面蒙黑纱,双目精光,四下巡扫,背上一柄长剑,却套着一个长布套。

  “丧门使者”目注蓝衣蒙面人冷冷道:“尊驾就是悬赏主人?”

  蒙面蓝衫人轻笑一声回道:“在下只是奉悬赏主人差遣而来,会晤二位大驾。”

  “死财神”阴笑一声道:“有何为凭?”

  蒙面蓝衫人反手一探,解了布囊,连剑带鞘,横捧手中,道:“青萍剑为凭。”“丧门使者”及“死财神”目注蓝衫人手中宝剑半晌,见鞘⾊绿油油,古纹斑斓,与殿上悬的果然丝毫不错。神⾊又惊又喜,二人互相打了一个眼⾊“丧门使者”又开口道:“尊驾手中宝剑,果是青萍剑?”

  蒙面蓝衫人一声轻笑,右手一按,一声龙昑之声长鸣,宝剑出鞘,只见一蓬青光脫鞘而射,映的三人⽑发皆绿。

  “丧门使者”及“死财神”似有戒备,慌忙退后两步。

  在壁后窥探的房英暗呼一声:“好剑,心中热血沸腾,几乎不能克制。”

  “死财神”此刻目光中泛起层层贪婪光芒,干笑一声道:“这么说,尊驾是奉命赐剑而来。”

  蒙面蓝衫右手一送,宝剑还鞘,长笑一声道:“当然…”

  语声倏顿,沉声道:“在下先请问二位来时,有没有查过四周有无人潜伏?”

  “丧门使者”一心想早些到手,慌忙道:“没有,没有,在下二人到时已左右前后查过三遍。”

  虽是一篇鬼话,神⾊却是逼真。

  “死财神”同一心意,也接口道:“不错,不错,嘿嘿,在下二人到此,谁敢潜伏窥看。”

  隐伏的房英闻言到此,肚中一阵暗笑。

  只见蒙面蓝衣人似释然地笑道:“在下信得过二位,只因敝主人行事皆慎重机密,不愿外界知道,一再告诫不得怈露行踪,故而有此二问,现在二位请到庙堂中一谈。”

  说着首先进入庙堂“丧门使者”及“死财神”紧紧跟入。

  蒙面蓝衫人待二人站定,开口道:“二位昨夜所呈眼珠,敝上鉴明却系真的…”

  房英听得心中一惑,暗道:“分明是假的,却故意说真,这家伙怀着什么心意?”

  只听得语声继续说下去道:“…故敝主人遣兄弟与二位接洽。”

  “丧门使者”神⾊大喜,抢口道:“贵主人确实言而有信,定是位武门⾼手!”

  “死财神”接道:“既然如此,请快将宝剑赐下!”

  蒙面蓝衫人轻笑一声又道:“只是宝剑只有一柄,二位势无法分用,故而托兄弟探问二位一声,若换以别物,不知二位是否愿意?”

  “丧门使者”一怔道:“什么东西?”

  “死财神”干笑一声道:“如比青萍剑更为珍贵,在下自可商量。”

  蒙面蓝衫人长笑一声道:“当然比宝剑珍贵,那就是绝世奇学,及武林名位。”

  “丧门使者”神⾊一惑,道:“尊驾之言能否再说清楚一点?”

  蒙面蓝衫人道:“二位在江湖上声名甚响,敝主人之意,想请二位入盟…”

  “死财神”愕然截口道:“尊驾是江湖上哪一帮派?”

  蒙面蓝衫人道:“在二位未允之前,恕暂不奉告,不过敝主人心怀大志,极为爱才。同时小弟可以告诉二位,如允入帮,不但可得传敝主人绝世神功,还可以美⾊终曰环绕,金银任意享用。曰后一统武林后,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这些来说,自比区区一柄名剑,珍贵多多,二位以为然否?”

  庙后的房英暗暗道:“好大的口气,莫非我父亲无意之中,查到这种心怀不测的秘密帮会,不幸被发觉而遭追杀?”

  这一想,他心中觉得事情已明朗一半,果然形势严重,当下决心要截下这蒙面蓝衫人看看究竟是谁?

  这时,却见“丧门使者”与“死财神”也面⾊疑惑,互错一眼,死财神首先道:“以尊驾所言,贵主人必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人物…”

  蒙面蓝衫人笑道:“敝主人至今未在江湖上露过面,武林中并不知道主人名号。”

  “死财神”干笑一声道:“咱们二人在江湖上,一向独来独往,不惯听命于他人,在下想还是取‘青萍剑’好了,至于如何分配,在下自会同敖兄商量。”

  蒙面蓝衣人道:“二位既如此说,兄弟也不勉強,就请接剑!”

  说完双手一送“丧门使者”及“死财神”神⾊大喜,急不稍待地双双伸手接住。

  房英听出蒙面蓝衣人的语气,刚才分明并无送剑之意,现在竟这么豪慡,心中正在惑然。这刹那,惨事突然发生,只见“丧门使者”及“死财神”四只手刚握住青萍剑,倏然如遭蛇噬,脸⾊惨变,同时松手跃退,伸手指着蒙面蓝衫人,口中厉声道:“好毒的手段…你…”话说一半,⾝躯抖动,已萎倒尘埃。

  这种突然惨变,看得房英心胆惧裂,只见蒙面蓝衫人回手缓缓收回宝剑,目望二具尸体,冷笑道:“指示天堂路,你们偏不走。嘿嘿,青萍剑,我都轮不到用,何况你们…”

  房英听得血脉贲涨,暗想机会稍从即逝,此刻再不现⾝,还待何时?

  他一提真气飘然掠过庙角,转到庙门,扬手三点寒星,向正俯察尸体的蒙面蓝衣人左侧三大要⽳袭去,暗器出手,口中才沉喝道:“好辣手的狗贼,打!”

  蓝衫蒙面人一惊之下,⾝形骤起,青萍剑嗖声出鞘,听风辨位,反向那三点袭至的寒芒磕去,口中厉喝道;“好小子,敢暗算大爷?”

  话声中,铮!铮!二声,随势磕飞了二粒七星钉,却震得手臂发⿇。

  但房英用的手法,正是家传绝学“追魂三打”加以二年坐关,功力岂同凡俗,那蒙面蓝衫人匆忙中虽磕飞了二枚,却逃不过最低一枚,噗地一声,深嵌进他的腰背。

  一声痛哼,蒙面蓝衫人⾝形一个跄踉,接着一声怒吼,脚一垫劲,⾝形硬拨而起,青萍剑挟着森森冷电,向房英横扫而至。

  他因未伤及要⽳,全力反扑。

  那知房英⾝形如旋风一般转到左侧,反阴手,喝声:“好⾝手,再打!”

  又是三枚寒芒,锐啸划空,电射而出,上下交错,用的是追魂三打第二式“三才夺命”手法。

  蒙面蓝衫人扑空的⾝形急忙一矮,但腰伤犹新,牵制了⾝体的灵活,避过了中间二枚七星钉,膝盖上又中了一支。

  “吭!”蓝衫人一声痛哼,仆地四脚朝天。他正想翻⾝起立,眼前人影一恍,房英已疾飘而落,手中短剑,指着他咽喉,左手闪电般戳下,点了蓝衫人的软⿇二⽳。

  叮地一声,那支青萍剑已附坠在地上,只见蒙面蓝衫人目光骇惧地哀求道:“朋友饶命!”

  房英冷笑道:“看你刚才那么狠毒,我以为你是什么了不起人物,原来是个窝囊废。”

  话声中,伸手揭去蓝衣人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面目阴沉的方长脸。

  “啊!”房英不由愕呼出声。他想不到眼前的蒙面人竟是在家中谈过一席话的“蓝衣秀十”蒋士军。

  “嘿!原来是你!”房英大感意外,愤怒地一声冷笑,想起他以前伪善冒充自己父亲的朋友,用意只在查探消息,心头不由火冒千丈。

  “蓝衣秀士”在凛惧之中,闻言反而惑然了。他自思与眼前的⻩脸少年并不相识,呐呐道:“阁下是谁?”

  房英抹下人皮面具,冷笑道:“你还记得区区么?”

  “蓝衣秀士”神⾊倏然大变,吃吃道:“原来是房少侠,呃…二年不见…”

  房英森冷地接口道:“不错,二年不见,想不到咱们是如此重逢吧!”“蓝衣秀士”脸上充満了乞怜之⾊,哀求道:“房少侠,咱们并无冤仇…”

  房英厉声接口道:“既没有什么冤仇,你为什么要悬赏挖取家父双目?”

  在生死边缘上的“蓝衣秀土”再沉不住气,急急道:“房少侠应该了解,那不是我的主意。”

  “嘿!我刚才听说你是受主人遗差,现在就说出那主人是谁?”

  “蓝衣秀士”目中惧意更甚,抖声道:“我不能说,除此之外,什么问题,我都愿意回答。”

  房英心中一愕,旋即冷笑一声道:“你怕怈露秘密后,被你主人害死么?嘿嘿!难道就不怕死在我剑下!”

  蓝衣秀土脸⾊顿变成灰白,口角嚅动,欲言又止。

  房英星眸中杀机骤升,峻声道:“现在区区有几点疑窦相询,希望你能如实回答,若你愿意,区区决不伤你,否则,嘿嘿!我先要挖下你一双目珠。”

  “蓝衣秀士”软弱地一叹,道:“你问吧!”

  房英道:“昨夜隐⾝那荒庙中的人,就是你么?”

  蓝衣秀士应道:“不错。”

  房英道:“昨夜的‘恶雷神’,现在的‘丧门使者’及‘死财神’皆在手握宝剑后,死于非命,莫非剑鞘上有什么阴谋?”

  蓝衣秀士放低语声道:“剑鞘上涂有剧毒。”

  房英心头微惊道:“世上有何种毒物,竟能沾手即死,这等厉害?”

  蓝衣秀士道:“无⾊无味穿肠毒!”

  房英脸⾊不噤-变!

  他听说过这一种天下至毒无双的“穿肠散”是昔年“红花散人”的独门毒药,为此,三十年前,六大门派动怒,联合追击,使这一代魔头死于泰山擎天门峭壁下,自此“穿肠散”变成江湖绝响,不复再现,听说这种毒,无⾊无味,令人无法防,其毒性之剧,举世无双。

  这时的房英,心念一转,口中道:“听说‘穿肠散’是昔年‘红花散人’独门炼制,你从何得来?”

  蓝衣秀士低声道:“是敝上所赐!”

  房英道:“你主人是谁?他与家父究有什么仇恨?”

  蓝衣秀土张口还没有说话,竹林中突然响起一声阴森森的冷笑。

  房英心头一惊,横剑旋⾝,已见一蓬蓝汪汪的“天狼钉”満天花雨一般,电袭而至,同时,竹林中人影一恍,向左而逝。

  这刹那,他已看清満空飞舞的暗器上,皆淬剧毒,长剑飞扫,⾝形急掠而避,迂回向林中电掣般扑去,口中厉喝道:“有种的留下来!”

  但等他扑人竹林,那里还有半丝敌踪,激怒中的房英不信对方会走得那么快,他⾝形不停,就向林中搜查起来。

  一直搜出竹林,展目远视,原野寂寂,除了有二家农户在田中工作外,并未见可疑人物,房英颓然纵⾝掠回土地庙。

  这次,尚未出林,却听得土地庙方向,响起一声悲厉的惨嚎。

  房英闻声大骇,暗呼道:“糟!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形如疾,穿林而出,如箭般泻落庙前,目光俯视之下,不由跌足长叹。

  地上的青萍剑已经不见,被他制住血⽳的“蓝衣秀士”胸头揷入一柄匕首,直没至柄,僵直的尸体下,已是一片鲜血,旁边赫然用鲜血写着四个字:“怈密者死!”

  土地庙此刻除了三具尸体外,再也没有活人的踪迹,气氛显得荒凉而恐怖。

  房英心头怒火激荡,却没有对象可以发怈。他缓缓走近“蓝衣秀士”尸体旁,俯⾝察看,只见早巳气绝,那阴沉的双目,却尚露出恐怖的余光。

  “这是杀人灭口!”房英暗暗地咒诅着,旋即吐出一声忧郁的叹息,心中喃喃道:“一条明确的线索断了,我真该死!”

  他回忆起父亲最后的指示,若自己当初不冒失出面,依指示采取晴袭方法,希望或许不会这么快幻灭。

  于是,他想起紫衣少女梅凤飞留给他的地址洛水“洛云阁”

  但是,他们也正在茫无头绪的查探真象,显然不可能会得到父亲的消息。

  房英仔细分析中,倏然想起包裹中的两卷字轴。

  他沉思中,毅然下了决定:只有上武当,先探明这真伪二幅书轴与父亲失踪的关连,再决定行止…同时,他也想解开父亲不准自己上武当的迷团。 Www.UtUxS.CoM
上一章   神眼劫   下一章 ( → )
《神眼劫》为作者曹若冰创作,作品神眼劫扣人心弦,幽兔小说网为你第一时间提供曹若冰编写原创神眼劫最新章节小说无弹窗与TXT下载,神眼劫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作品,由幽兔小说网网友最快上传更新提供。